作者有话要说
我是个挖坑不填坑的家伙,读着玩就好,千万别来问我后面的故事,因为我也不知道呀ヾ(•ω•`)o
壹
“如果说欲望有形状的话,那一定是圆的。就像那冬日山坡上的雪球,在手中越滚越大,无法停下,也不能停下,一旦停下只能是被倾轧的结局。而不断向前滚动的越来越大的雪球,将会蒙蔽滚雪球者的双眼,让她看不见前方任何悲惨的人和命运。”
战事连绵不绝,而每次大胜或者惨败的快报送来之时,女王总是会想起那年冬天,想起那个冷清的园子,和那个看着瘦削却站得笔直的身影。那时的她,还只是皇宫里最不受宠的公主,朋友很少,平日里都是她一个人看书,一个人习字,一个人练武。偶尔会陪她说说话的只有阿北。
阿北是她的守卫,也是她的伴读。据传,她是父王的私生子,母亲难产而死,而失去了母亲庇护的阿北,被偷偷的送到大将军那里,以将军庶出子女的名义被漫不经心的照顾着。阿北并不在乎她的身世,似乎也不在乎自己的前程。如果公主不主动找她讲话,阿北甚至可以整整一周,一句话也不说。那天公主读了一下午的希腊神话,她实在太喜欢这些故事了,忍不住故意读出了声,心底偷偷希望阿北在不远处也可以听得见。
当她读完西西弗斯的故事,陷入深思时,却听见一个温柔中又带有一丝冷酷的嗓音,缓缓的说道:“如果说欲望有形状的话,那一定是圆的。就像那冬日山坡上的雪球,在手中越滚越大,无法停下,也不能停下,一旦停下只能是被倾轧的结局。而不断向前滚动的越来越大的雪球,将会蒙蔽滚雪球者的双眼,让她看不见前方任何悲惨的人和命运。”
公主有些惊讶,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少女,今日的话突然多了起来。她抬头看向阿北:“如果是我,我从开始就不会选择推雪球的命运。”
阿北摇了摇头:“可是,很多时候,命运不是自己选择的,不是馈赠而是逼迫。”
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,我倒宁愿选择停下,即使被倾轧,也不要迷失双眼,不要伤及无辜,不要违背自己的内心。”
“但雪球后面的,有时候又不止你一人,当你回头看到那么多平日里朝夕相处的战友,你忍心因为你的一个决定,葬送你身后所有人的性命吗?”
“这倒真是个难题!不过我身后,哪里会有许多战友?依我看,最多只有你了。阿北,你说,如果我真的有松手的那一天,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?”
“阿北会永远陪在公主身边的,如你所愿。”
呵呵,永远陪在公主身边。阿北,你这个骗子!
女王不太愿意去回忆暴乱那天的情形:整个皇宫都是一片混乱,血光和火光交相辉映。原来,兵变并不只是书上的故事。那次暴动,逃出来的竟然只有她一人。
她有时候会觉得伤心,虽然父王和姐妹们都不太待见她,但是整个家族的覆灭还是会让人有那么一瞬的感伤。
当然更多的时候,她会用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,来回忆阿北。
原来,阿北并不仅仅是父王的私生子。她的生母是邻国国王的妹妹。而这桩本来可以幸福美满得如同童话故事的婚姻,或许是由于故事的起点是生母离家出走的丑闻,又或许是由于父王那时已有皇后,也没想着正式迎娶对方,又或许是由于故事的终点是原因不明的难产致死,最终演变成了不可告人的皇宫丑闻。风暴中心的阿北,到底是在何时得知了自己可笑的身世,又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这样狗血的情节,最终选择了站在母亲那一边,杉杉并不知道。
一切的故事,混杂着流言,只带来了一个真相:北大将军造反,玫瑰帝国覆灭。
逃出皇宫的前一天,阿北一反常态,带了一束向日葵给杉杉。向日葵是杉杉最喜欢的花,因为向日葵总是向着光明,即使本身陷于黑暗之中。杉杉细细的抚摸着金黄的花瓣:
“阿北,那你喜欢什么花呀?”
“我吗?我喜欢百合。纯洁,没有任何尘埃可以沾染她。”
“那你觉得我像什么花呢?”
“你吗?玫瑰吧,虽然绽放的很热烈,但倘若执意握在手中,是会被刺扎伤的。”
当时的她,并没有读懂阿北眼底的一闪而过的哀伤。
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命运之神的馈赠,其实是暗中标着价码的。
贰
“若赐我荆棘,则铠甲常伴;若赐我白鸽,则心扉永敞。”
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见了父王的旧部下,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领导了复国大军的?我统统都不记得了。
只记得,摆在我桌前的那束向日葵,不再开得那么热烈了。我明白,那不是它的过错。人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,更何况一株植物呢?
向日葵的最后一片花瓣凋落那天,我下达了进攻皇城的命令。
收复失地,收回那些本来属于我们帝国的土地,也收回我付出的所谓真心。
那些战火纷飞的日子,我迅速的成长着。从连征战地图都看不大明白的白痴公主,变成可以杀伐决断的英明女王。
每天我都会收到很多消息,有关于战争的,也有关于人民的,但总归是会忍不住去看关于她的。
听说,她立了大功,被破例封为镇国大将军。
听说,她在国王的庆功宴上提到休战,最后不欢而散。
听说,她被软禁了,猜忌的心从来不会因为血脉而减轻,只会因为功劳而不断加重。
我军势如破竹,曾经的领土收复了大半,也等到了对方的一纸和书。
当然了,不仅仅是和书,也是聘书。
她的哥哥,想要迎娶我做皇后。
我捧着那张纯白的象征爱情的聘书,笑得眼泪都留了出来。
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这个消息。
若是知道,会伤心吗?
若是不知,再见面时会讶异吗?
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会拒绝,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。
但是我答应了。
出嫁当天很冷,寒风凛冽中我坚持穿了一身白衣。
我在走出宫门之前,捏了一团小小的雪球。雪球很快就从软糯的白色变成了坚硬的透明色,我握了它很久,直到左手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。原来,冷彻骨髓,不是修辞,是写实。
大婚那天,我竟没见到她。
失落吗?
到似乎也没有。
因为,我知道,我们总会有见面的那天的。
而且,这日子,近了。
“亨利一世,新婚当天,死于谋杀,新娘被当场逮捕。
亨利一世无子嗣,其妹妹阿北即位,世人称其北皇。”
呵呵,原来那么波澜壮阔的故事,变成文字,放进史书也不过两行而已。
她把我放走了,
我问放我走的黑衣人,可有什么话要传达?
黑衣人摇摇头,从怀里掏出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。
我的眼泪,打在玫瑰的花瓣上,惹得花瓣颤动不已,像跳动的心脏。
你总说我是玫瑰,可我却没有觉察自己的锋芒。
直到我的刺,深深地刺伤了你的心。